俺已经关注您很久了。
或许您不知道,每天早上坐218路的时候,俺都会在七点三十左右遇见您,玫瑰大楼站,不早不晚。要是提早一班或者延后一班,俺就看不见您了。
第一次的时候,2014年1月7日。西安的公交人太多,而在人头攒动之中俺一眼就看见了您。每个人都急急忙忙地往前冲,只有您背着双肩包,不快不慢地跟在后面,虽然您每天都会穿不同的衣服,但却扎着同样的小辫,您会慢条斯理地咬着面包,在218路到来的那一刻,小心翼翼地把面包收起来,因为您永远站在拥挤人群的后面,偶尔幸运还有空座。好多次俺都站在您的身旁,悄悄地瞄您一眼,但请放心,俺不是**狂或者怪蜀黍,只是因为您的特别和那份简单。
您应该教养很好,因为从不见您在公交车上拿出没吃完的面包,您也不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埋头玩手机,您的背包里永远有一本书,如果俺没看错,基本都是外文原版,您戴白色耳机,俺猜想您听的都是抒情歌曲,不哼唱,不摇摆,单纯地为阅读找到一个隔绝外界的空间。在忙碌的人潮中,您是格外抢眼的那一个,好像聚光灯打在您身上,其余的路人都是浮光掠影一般匆匆而逝。
俺不知道您做什么工作,会遇见什么样的人,几点上班,抑或几点下班,会遇见什么开心的事,又或者偶尔也会难过悲伤,从玫瑰大楼站到丁家桥站,单单每日那短暂的几站站,足矣让俺觉得您是世上难得的好姑娘。
您会为行乞的人掏钱,会为年老的人让座,会投以陌生人温和的笑。——不过很遗憾,您没有冲俺笑过。因为俺总是怕被您发现,离您远远的。
有一次您接电话,俺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您心爱的人,您语气轻柔婉转,即使隔着话筒,俺也能听到对方焦急难耐的吼叫,但是您没有皱眉,也没有叹气,反倒是温和地说自己知道了,顺便简单安慰了对方几句。挂掉电话之后,您又开始看书,书本非常整洁,没有折角,也没有书签,要么是您记性太好,要么是您根本不在意看到了哪儿,俺突然愿意相信后者,说明您是一个不斤斤计较而又随性的人。
您看书的速度应该很快,因为过几天俺就会看见您拿出新的书,您看的书并不是流行快销的读物,甚至有时候会选一些生涩难懂的文本。俺又突然想到了您并不是一个焦急的人,所以也不屑与那些浮躁的碎片阅读为伍,在人人都已经拜倒在苹果手机下时,您还用着老式手机。
您比俺先一站下车,您在丁家桥站下车,俺在南窑头站下车。清晨,熙熙攘攘人群中,您消失在俺的视线里。
其实好多次俺都想上前和您说一句话,哪怕一句“您好”也好,但是俺始终没有开口,而是记住了您啃面包的模样,和一周七天内所穿的鞋,俺在手机上做好了记录,您有三双运动鞋,四双高跟鞋,三双皮凉鞋,还有两双雪地靴,不知不觉俺们已经共乘218路公交一年零四个月了,而从某一天开始,您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俺以为是俺起晚了,后来想可能是您起早了,但其实,不管俺们谁晚或者早,错过这一路,可能就遇不到了。
俺想您可能换工作了,可能搬家了,可能恋爱了,又或者可能离开西安了,在您消失之后,俺突然发现,俺已经习惯了每天您习惯的那个位置,按部就班地过着好似您存在的生活。
然而218路公交到丁家桥站的时刻,您不会再缓缓地起身下车,也不会轻言细语地和其他人说“借过”,那些您看过的书单,俺统统记在了手机里。
虽然从头到尾俺都没有说过一句“您好”,但俺手机上记录的文字足够告诉俺,您确实存在过。
原本因为您而慢下来的世界,突然又陷入了人人匆忙的节奏之中,如果您也留意过,有一个爱穿黑色衣服,戴着黑框眼镜的小伙子,总是欲言又止,没有打招呼,也没有说“再见”,而是记录了您的四百多天,和习惯了有您的生活。
之所以写这封信给您,是希望不管您在天涯海角,都能够继续保持自己的速度,泰然自若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俺说过您是一个好姑娘,不要流入世俗的喧嚣和急躁,因为您已然有了最大的幸福。
希望大家帮俺一下,让她能看到,在一年零四个月的时间里,有这么一个人,曾经那么的关注她。如果能够找到她,俺想跟她告白……
真的,在俺心里,喜欢过您。
您不曾留意过的218路公交少年
2015年5月4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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