俺是父亲托关系才走进初中校园里读书的。由于俺天资愚笨,各科基本功缺失,一学期没有读完,班主任将俺逐出校园,那年俺十九岁。
俺的自尊心受到极大冲击,别人叫俺“傻子”,俺能默默忍受,但不能面对被众人遗弃的感觉。
父母也很忧心俺这个呆头呆脑的孩子。母亲总是在人前说俺开窍迟,是一朵没有绽放的花朵。俺知道,有不少人在暗处嘲笑母亲的谎言。
父亲一次次热情宴请俺的一位远房表哥到俺家中做客。他在建筑工地上做技术活。盛情难却,才勉强答应父母把俺带出去闯荡闯荡。俺和表哥登上开往大城市里的客车,驶进打工漂泊的岁月里。
俺在工地上做小工。那高高四面围拢的院墙,一栋楼房就是俺每天攀爬的高度。工友们嘲弄着无辜的俺,俺像一只荡来荡去的秋千,夜里吮吸那种墨黑的羞辱。
俺千里迢迢从故乡而来,在城市里依然有一口让人毛骨悚然的井,让俺跳下去。就在那种惨淡的时光里,俺爱上了读书、读报。其实,那时候并不能去读懂书本与报刊里的内容,而是为了欲盖弥彰的虚荣心。由此再次成为工友讪笑的素材:“连傻子都能看书读报,真是天大的笑话!”
工友的戏谑话语竟然成了俺突破窘境的契机:俺一定要能读懂文章,一定写出属于俺生命文字的文章!于是,俺偷偷买来字典和词典,一有空,就钻进书报天地里。
蛹能脱困于茧,自有一番天地供它翩跹。机会终于垂青了俺。工地不远处有一家大型公司的藏书馆招收一名看门人,每月仅6元。对俺而言,那家图书馆对俺诱惑太大,那些图书是俺需要如饥似渴涉猎的营养佳品。
于是俺做出大胆决定,义无反顾到那家图书馆去打工。俺提着简单的行李坚定地离开工地。俺一直被别人定义为懦夫和丑角,拒绝扮演却要付出沉重的代价。
俺进入图书馆后,每天上班时间就是收发报纸、杂志,整理图书,登记前来借书与还书的事宜,很轻松,时间也很宽裕。图书馆里有大量的文学藏书,俺贪婪地吮吸着精神甘泉。
微弱的工资根本供应不上在城市里的生活开销,俺就对自己狠狠心,节衣缩食。俺离开工地的时候,表哥扬言:您去得快,滚回来也快,那几个钱根本供应不了您的生活开支。表哥的扬言被俺咬紧的牙关粉碎了。
俺在图书馆打工一年多的时间里,写了7多本日记。
由于患了脑炎后遗症,看书或写字写久了,头疼像小鸡啄米般难受,耳朵里像盘旋的轰炸机般鸣响,手脚控制不住地颤抖。这些日记上每个字都是俺心血浇灌的常青树,都是俺一次次痛苦洗礼后盛开的花朵。
俺持之以恒坚持写作中,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了上苍,俺的一篇文章终于变成了铅字。
寒来暑往,花开花落。俺像不知道疲倦的蜗牛爬行着,坚持着。俺写的文字虽然没有像“超女”“快男”那样一夜走红,但连续不断在报刊上露面。
正如美国盲人作家包希尔·戴尔所说:“在俺的内心深处,一直存在一种害怕面对黑暗的恐惧,为了克服它,俺就是用愉快的心情去过俺的生活。”有心的人,会在平淡琐碎的时光里根植梦想,抓紧时光充实自己,像攀爬金字塔顶端的蜗牛一样,有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,有一种越挫越战不言败的精神来创造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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